宣和帝因为身体不适, 又因为儿子忤逆不孝, 特意把皇位传给了亲兄长先帝哲宗的嫡长子赵元徽, 便是曾经那位“早逝”小温侯。百姓服过国丧, 对他都有些印象。宣和帝当初还追封了这位为“昭和太子”,看来十分看重这位哲宗家的皇子,而且太子继位天经地义、名正言顺, 竟然无人对此有微词。
如果汴梁的皇子们抓到了宣和帝, 至少不会闹成现在这个难堪样子。问题就是没抓到皇子们全部都逃不了一个不忠不孝、率众造反的罪名。
再看赵构,如今依然和南方的叛军僵持着, 还有节节败退的趋势,人家宣和帝能把皇位传给他吗
赵元徽大难不死, 可见是得天庇佑,福缘深厚, 又在北方立了功, 救了无数灾民的命,他不继位谁继位
真定府中多了一位新帝, 军心大振。
大家都认识赵元徽, 并且对他很有好感,圣旨明晃晃的写着赵元徽为新帝, 所有人都接受无误。
“我如今得以继承大统, 都是皇叔厚爱,更离不开诸位将军的支持。”
“我等一起迎战金国, 此后, 按功行赏, 诸位英勇善战,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赵元徽坐在上首,向下方的人敬酒。
“吾皇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方的人饮尽杯中烈酒,一同参拜。
其中武将颇多,男女各占一半,汉子们以童贯、姬缘为主,妹子们以姬缘为首是瞻,与赵元徽交情不错,如今也与有同焉。文官都由赵元徽一手提拔,对此更是无比兴奋。
此处官员虽然不如京师那么多,但十分齐心,处理政务时,效率反而比京师的冗多官员要好上许多。
完颜阿骨打率领二十万金兵,合完颜宗翰麾下的十五万,一同南下攻宋。
即使真定府多有募兵,数目上也有不及。
虽然整数凑一凑也有三十万,但其中半数是新兵,大部分是灾民,面黄肌瘦的。
他们的亲友皆死于大灾,无牵无挂之下,参军混口饭吃。
这种弱不经风的新兵对上金军几乎是送死。
将领们都很清楚。
“此战,谁为先锋”
赵元徽缓缓问道。
“臣愿往。”
姬缘与童贯一齐出声。
赵元徽目光落在童贯身上,又转到姬缘身上。
单从本事上看,姬缘要合适一些。
但童贯已老,姬缘将将及冠。
“陛下,老臣愿战死沙场,为我大宋儿郎铺路。”
“陛下,童将军适合坐镇后方,冲锋让臣去吧。”
姬缘恭恭敬敬冲赵元徽行礼。
一如既往安静从容,好像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赵元徽眼泪几乎落下来,隐宽大袍袖中的手,死死握成拳头。
这一去,几乎是十死无生。
但必须有这么一个人去。
“陛下,臣会安全归来。”
姬缘看着赵元徽通红的眼眶,叩首。
“好。”
武松在姬缘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恍然好像看见了那天他决然的背影。
为了救迎儿,冬日里毫不犹豫跳进冰窟窿
总是这样固执。
“六哥,我等着你一起回梧州。”
大殿之上,再如以前那样亲昵的叫哥哥有失庄重,外人面前,他也随杨明月一同叫六哥。
赵元徽死死忍住眼泪,眼眶都发疼了,才抑制住泪意。
他没有兄弟姐妹,亲人也由于各种原因,不能毫无保留的对他好。
但是他认识了武家人,自此多了兄长,姐妹,小闺女,还多了心上人。
这和以前看着姬缘上战场不一样。
这一次,太危险了。
“好。”
姬缘看着高处面容终于平静下来的帝王,心中安然。
那个半夜闯进房间的小金花,终于长大了。
“这一战,很艰难,若有放心不下的事,告诉我,我记下来。”
姬缘再度与梁山硬妹们聚在一起。
杨明月、西门庆、岳飞也在此处。
火堆里无数细碎的火星盘旋而上,像没头没脑的小虫子。
“我想回师门,给师父磕个头。如果我死了,就请哥哥把我的骨灰送到寺里,埋在树下。”
鲁智深十分洒脱,说完摸了摸禅杖。
上了战场,她就用大刀,但是平日里依然带着禅杖,时时刻刻不愿离身。
“我放心不下姐姐姐夫,还有迎儿。”
武松看着姬缘,心里想着,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好姐夫。
她这条命,是姐夫拼了命从江里捞起来的。
“我想和夫君开个正经客栈,生几个娃娃。”
菜园子张青抱着她的夫君孙二郎。
“我偷了一个郎君的玉佩,还没有还给他。”
时迁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佩。
幼时行乞,饿得慌了,偷了一个好心的郎君的玉佩。
他发现了,却没出声,反而取了碎银放进了她的破碗。
碎银早就用光了,玉佩舍不得当,却一直没找到当年那个郎君。
“如果我死了,就请姐姐们替我寻一寻玉佩的主人,寻不到就把它当了,资助贫苦的百姓。”
“我还没有定亲。”
岳飞说完就沉默了。
他悄悄看了一眼西门庆,见她只盯着姬缘看,便不再多言。
“此战回来,我们给鹏举找个漂亮小娘子。”
“一个怎么够,十个八个才好。”
李逵嘿嘿一笑,岳飞脸顿时红了一片。
梁山的姑娘虽然能打,性子却太、太放得开了。
“我想当皇后。”
杨明月落落大方,看着火堆,心里却想到了山里养的小狗。
如果战败,她也许能逃走。
但是赵元徽一定很危险吧